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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犬牙之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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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22章
      “去躺好。”
      目光从他病容上扫过,程章明硬邦邦地说:“我不想再跟你吵。”
      吵一次就生一次病,该拿这样的他如何是好。
      第11章 真实
      大清早阳光洒进落地窗,使房子多了几分人情味。
      这公寓是两人合买的。
      面积倒是不小,但位置不够正。当时中介推荐时说是清静,“适合一家人过日子”,还说离某某中学就两条马路,将来孩子上学方便。
      另外还有一点中介不太清楚,那就是这套房离电视台很近,单程才十多分钟。
      这也是汤琰一眼相中这里的原因。
      记得当时看完房,程章明的表情并不轻松,但他最后还是同意了。现在想来,也许那时他就已经决定要出国了吧,所以才会无所谓距离远近。
      听着卧室外走动的声响,汤琰心里生出一种强烈的违和感。
      这几年他们像仇人一样相处,却又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彻底分开,直到如今,由他下定决心提出分手,而程章明似乎也默认了,没再提出异议。
      大概他终于松了口气吧。
      一通工作电话打断了汤琰的思绪。
      是副台打来问他的想法,因为最近电视台想再开一档新节目,定了他跟安慧芸搭档。
      “第一期很重要。整体基调追求理性真实,要跟同类型节目做出差异度,别让观众觉得我们又在老生常谈,还有……”
      “嗯。”
      没聊几句,客厅走过来高大的身影。
      汤琰顿了一下,捂住收音位置:“有事吗。”
      “想吃什么。”语气很公事公办,仿佛是在问什么工作日程,“不早了。”
      “不用,我叫了外卖。”
      一人份的粥。
      事先不知道他会来,所以当然也没点他的份。
      “你要留在这里吃午饭?”
      听到这句问话,程章明英俊的眉毛皱了一下,稍嫌冷淡地说:“下午要在附近办事,没必要再跑一趟所里。”
      原来如此……
      汤琰也不知道可以说什么。毕竟,如果叫他自便,听上去会很像是讽刺。
      这里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。
      说是家,也许有些言过其实,但至少算个栖身之所吧。
      “好。”他不带任何敌意地回应了一声,接着就做出接电话的姿态。
      程章明静静地凝视了他两秒。
      其实刚刚就想敲门问他,怎么会有人把日子过成这样?
      明明请了固定阿姨,冰箱还是空得吓人。刚才拉开冰箱门,跟几十瓶气泡水面面相觑的场景,估计能让自己记上个几十年。
      不过这个人一向如此,上学时就领教过。
      喝冰美式他能喝到胃痛,一到吃饭时间却借口一大堆,不是说食堂饭不好吃就是说外面的饭太油了,口味刁钻又挑剔。还有,每每写起稿子,别说吃东西,觉他都可以不睡,比自己这个理工博士还要废寝忘食。
      这人还尤其擅长倒打一耙。
      严肃地批评他不好好吃饭,居然来一句:“那是因为你在忙啊,食堂那种地方你不去我怎么有动力去?”
      说来说去都是那个叫程章明的人做得不对,他汤琰是没有一点错的。
      “都是你害人不浅。”
      一个大帽子扣在程章明头上,不认也得认。
      那时,为了陪他吃饭,自己不知道鸽了吴重他们多少次,被吴重他们嘲笑得很惨,偏偏这人还毫不领情,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,让人头疼得要命。
      许久后才知道他家境有多殷实。
      父亲是本地大名鼎鼎的汤乃毅,纳税前茅,获得过多次政府表彰,企业还被评为最受欢迎的雇主之一。
      最受欢迎雇主。
      何其讽刺。
      其实早就该有所察觉,怪程章明自己想得太少。第一次恋爱就碰上汤琰这种打直球的对手,他整天忙于应付,根本分不出神留意对方的外套是什么牌子、用的笔又是什么价格。
      事后想想,那样家庭的独子,又怎么吃得惯食堂的东西?
      只是没料到这人竟然这么顽固,七年过去依然毫无长进……
      程章明出门买了些生活必需品,回来把冰箱塞得基本满了。
      期间卧室一直没动静。
      应该是睡着了,那人一不舒服就会进入冬眠模式。
      推开房门,他动作出乎自己意料的轻。坐下看着对方睡没睡相的样子,心脏就像是被炙火烘烤着,厚厚的冰层逐渐融化,四肢也跟着没那么僵硬。
      为什么偏偏是汤琰?
      他也无数次问过自己,得到的答案是碰巧。
      碰巧那天就下着雨,碰巧他带了伞,碰巧他们坐一辆公交,碰巧在食堂听到了广播,碰巧在图书馆偶遇……碰巧这人又是那么不讲道理,一再假装听不懂自己给的暗示,固执地闯进自己沉寂孤单的世界。
      然后就再也不舍得失去。
      是汤琰给自己强烈的归属感,让自己明白,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人,值得无条件的信任和付出。只是这样看着他,就觉得心安,觉得天空和建筑、一草一木都有颜色,有存在的意义,而不仅仅是冰冷的城市和没有方向的道路。
      “……你什么时候进来的?”
      他醒了。
      程章明蓦地转首,看向窗外好几秒,然后才漠漠然地转回来,“叫你起来喝粥,你一直没应。”